思维的僵化

「保持初学者之心,是非常重要的」
「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 Steve Jobs

乔布斯在当年大谈创新之道的时候,曾说过上面的两句话。
我当年可谓是年轻至极,真是 too young 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 以至于我当时真信了网上的鸡汤文章——好奇心是保持创新之道的源泉。

然而,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思考,我发现这句话可能指的并不是好奇心,而是指的是一种真真正正的初学者与保持愚蠢的心态。

不过似乎身边的人不仅没有注意到,甚至于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出现在真正的“初学者”面前。然而世界上大批的初学者不仅没有反驳,甚至认为这就是正确的,这便是真理。

简单的来说,是因为人们过于崇尚经验的缘故,从而导致了这场危机的诞生。

想必我们的长辈与前辈们肯定说过这么一些话:这么多年了,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各行业的专家们也经常会说到:以我的经验/阅历来看……

然而他们似乎难以理解一些不同寻常的事:足以改变行业甚至是世界的人,永远是相对的新人。他们会提出不同的想法与构思来彻彻底底的革新这个世界。

那为什么我会突然间注意到这个问题?原因是很简单的,我在制作这个Pache当初的我与现在的我相比起来,现在的我拥有比以前更丰富的知识与经验,但是对于各种功能的想象力却是失去了一大截。

我在此并不是想对自己捧得多高与表现自己的自负,毕竟我还没有达到改变行业和世界的地步——当然我希望我有。

现在看回来以前自己留下的一些想法与构思,时常会感到惊讶与诧异:我TM竟然能想到这种东西?我当时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我现在想不到?我现在拥有我 3 年前所并没有的知识储备与经验储备,按照逻辑上讲,设计这个东西无非是一种现有资源的整合与改良,绝非是被雷劈中概率的灵感工作。但是我现在不仅没有想到,我还诧异于 3 年前的自己。

纵观人类历史,人类从来就不缺少精湛的技术,缺少的是想象力。没有想象力,就没有理想与追求,没有理想与追求,就谈不上任何技术上的创新——因为毫无目标的技术创新是毫无意义可言的。

为什么乔布斯能一直保持创新?为什么任天堂能一直另辟蹊径?为什么没有做过火箭的马斯克能做到所有火箭工程师都认为不可能的事?为什么改变世界的永远是行业的新手而不是拥有诸多知识与经验的老人?

我认为我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那便是:思维的僵化。

思维的僵化形成来自于人类学习的知识,知识与实践带来经验,经验与知识铸造了思维,也就造成了思维的僵化,思维的僵化也就导致了想象力的缺失,因为就算你想到了也会被自己的固有知识与经验而打消掉——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我们对于一个行业是无知的,我们会大胆的提出一些行内人觉得荒唐荒谬可笑的疑问,最著名的莫过于:「为什么不能?」

对,为什么不?这四个字使得人类从 0 发展至今,然而行内人会告诉你:他就是这样,不行。并且附带了一堆你完全看不懂的论述与实践带来的事实,告诉你:你不懂你不该你不能你不了解你不明白。在你出于尊敬的情况下对他点头是到的时候,你对其仍然一知半解。在此,分出了两批人,一批是「哦,不能这样啊,那我不这样了」,第二批是最傻的:「啊?到底为什么不行?」

然而那群不信邪的傻子才是改变世界的中坚力量。

我在《所谓的 Pache 史》里也大致提到过这么一个事例,讲的是乔布斯为什么当时制作 iPod 与 iPhone 的时候不愿意让制作过播放器与手机的人进去研发团队里,根本原因在于研发过播放器与手机的人很大程度会认为播放器就是放 CD 的,手机就是按键机那样,怎么会出现没有按键的手机?

这个事例非常容易理解乔布斯所说的:保持初学者的心。
思维的僵化使得我们自己潜移默化的认为那便是那样的了,最多就是提升下性能与小改小闹——变成彩色屏、更薄更轻更大更清晰更流畅。

然而世界不是这样的,改变世界的永远属于敢于提出「为什么不?」的人,也就是完全不懂行规的新手。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还真能这么解释。

许多人都信奉有着诸多知识与经验储备的专家,因为他们所说的是保守的稳固的,只要按着这么来,就绝对不会出现太大的错误。是的,因此许多进到行业没几年的前辈会对新手说三道四,说你不懂你不该你不明白你不了解。一堆在行业里的专家会对行外人进行嘲讽,并说:说出如此没有见解的话,一看你就知道你对我们行业没有了解。

特别是在我所处的行业,我一说到:哎?其实你那个模型保持一种远处是粗糙贴图,近处是精致的厚涂,效果不就可以保持到原画般的效果吗?
对方:那叫 DOF。

使得我哑口无言。

知识便是经验的总结,归根结底也算是一个经验,经验对于人类来说无非就是让你少走点弯路,别无他物了。

在群里有一个新入平面设计的学生,有天我去问他:这个跳页按钮左右两侧非常难看,我左思右想横竖睡不着也想不到怎么解决,你有什么想法吗?

已经经过修改的跳页双侧按钮

他很快给了我答复:做成齿轮样式或许不错

虽然这个创意最后因为分辨率和绘制问题而放弃了,当时也不觉得非常诧异,甚至于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以试一试的心态去做做,如今回想起来才觉得后怕:我竟然会觉得这么有趣的创意是莫名其妙的,我以前不也是这么个样吗?总是提出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与点子抛给 Vec,使得 Vec 挠头并陷入困境,他不正是 3 年前的我吗?那个思维仍然具有活力与想象力的我,思维无拘无束的我。

而我现在却只能想到一些三角形的样式,死想破想也想不到更好的点子,只能改到如今这样。因为在平面设计中,三角形给人的固定形象就跟电梯按钮一样,起的是一个指向性的作用。我实在没有想到有比三角形更好的方式来进行翻页,何况是齿轮?

于是我便在一个叛逆与后怕的情绪中,写下了这篇文章。

因此我感到很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年龄暂且不提,知识、视野与阅历绝对会以一种程度进行提升,这个提升使我憔悴,因为我热爱现在事业,我也希望我能成为改变世界的中坚力量,然而我可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使得我自身的思维僵化,却少了应该有的思维活力与想象力,这是非常令人恐惧的。

如今这个现象已经开始显现,我不得不写下这篇文章以此谨记我的初衷,与保持初学者的心——Stay hungry, Stay foolish.